隋书・列传・卷二十一
○卢恺
卢恺,字长仁,涿郡范阳人也。父柔,终于魏中书监。恺性孝友,神情爽悟, 略涉书记,颇解属文。周齐王宪引为记室。其后袭爵容城伯,邑千一百户。从宪伐 齐,恺说柏杜镇下之。迁小吏部大夫,增邑七百户。染工上士王神欢者,尝以赂自 进,冢宰宇文护擢为计部下大夫。恺谏曰:“古者登高能赋,可为大夫,求贤审官, 理须详慎。今神欢出自染工,更无殊异,徒以家富自通,遂与搢绅并列,实恐惟鹈 之刺,闻之外境。”护竟寝其事。建德中,增邑二百户。岁馀,转内史下大夫。武 帝在云阳宫,敕诸屯简老牛,欲以享士。恺进谏曰:“昔田子方赎老马,君子以为 美谈。向奉明敕,欲以老牛享士,有亏仁政。”帝美其言而止。转礼部大夫,为聘 陈使副。先是,行人多从其国礼,及恺为使,一依本朝,陈人莫能屈。四年秋,李 穆攻拔轵关、柏崖二镇,命恺作露布,帝读之大悦,曰:“卢恺文章大进,荀景倩 故是令君之子。”寻授襄州总管司录,转治中。大象元年,征拜东京吏部大夫。开 皇初,加上仪同三司,除尚书吏部侍郎,进爵为侯,仍摄尚书左丞。每有敷奏,侃 然正色,虽逢喜怒,不改其常。帝嘉恺有吏干,赐钱二十万,并赉杂彩三百匹,加 散骑常侍。八年,上亲考百僚,以恺为上。恺固让,不敢受,高祖曰:“吏部勤干, 旧所闻悉。今者上考,佥议攸同,当仁不让,何愧之有!皆在朕心,无劳饰让。” 岁馀,拜礼部尚书,摄吏部尚书事。会国子博士何妥与右仆射苏威不平,奏威阴事。 恺坐与相连,上以恺属吏。宪司奏恺曰:“房恭懿者,尉迟迥之党,不当仕进。威、 恺二人曲相荐达,累转为海州刺史。又吏部预选者甚多,恺不即授官,皆注色而遣。 威之从父弟彻、肃二人,并以乡正征诣吏部。彻文状后至而先任用,肃左足挛蹇, 才用无算,恺以威故,授朝请郎。恺之朋党,事甚明白。”上大怒曰:“恺敢将天 官以为私惠!”恺免冠顿首曰:“皇太子将以通事舍人苏夔为舍人,夔即苏威之子, 臣以夔未当迁,固启而止。臣若与威有私,岂当如此!”上曰:“苏威之子,朝廷 共知,卿乃固执,以徼身幸。至所不知者,便行朋附,奸臣之行也。”于是除名为 百姓。未几,卒于家。自周氏以降,选无清浊,及恺摄吏部,与薛道衡、陆彦师等 甄别士流,故涉党固之谮,遂及于此。子义恭嗣。
○令狐熙
令狐熙,字长熙,燉煌人也,代为西州豪右。父整,仕周,官至大将军、始、 丰二州刺史。熙性严重,有雅量,虽在私室,终日俨然。不妄通宾客,凡所交给, 必一时名士。博览群书,尤明《三礼》,善骑射,颇知音律。起家以通经为吏部上 士,寻授都督、辅国将军,转夏官府都上士,俱有能名。以母忧去职,殆不胜丧。 其父戒之曰:“大孝在于安亲,义不绝嗣。吾今见存,汝又只立,何得过尔毁顿, 贻吾忧也!”熙自是稍加饘粥。服阕,除小驾部,复丁父忧,非杖不起,人有闻其 哭声,莫不为之下泣。河阴之役,诏令墨缞从事,还授职方下大夫,袭爵彭阳县公, 邑二千一百户。及武帝平齐,以留守功,增邑六百户。进位仪同,历司勋、吏部二 曹中大夫,甚有当时之誉。高祖受禅之际,熙以本官行纳言事。寻除司徒左长史, 加上仪同,进爵河南郡公。时吐谷浑寇边,以行军长史从元帅元谐讨之,以功进位 上开府。会蜀王秀出镇于蜀,纲纪之选,咸属正人,以熙为益州总管长史。未之官, 拜沧州刺史。时山东承齐之弊,户口簿籍类不以实。熙晓谕之,令自归首,至者一 万户。在职数年,风教大洽,称为良二千石。开皇四年,上幸洛阳,熙来朝,吏民 恐其迁易,悲泣于道。及熙复还,百姓出境迎谒,欢叫盈路。在州获白乌、白麞、 嘉麦,甘露降于庭前柳树。八年,徙为河北道行台度支尚书,吏民追思,相与立碑 颂德。及行台废,授并州总管司马。后征为雍州别驾。寻为长史,迁鸿胪卿。后以 本官兼吏部尚书,往判五曹尚书事,号为明干,上甚任之。及上祠太山还,次汴州, 恶其殷盛,多有奸侠,于是以熙为汴州刺史。下车禁游食,抑工商,民有向街开门 者杜之,船客停于郭外星居者,勒为聚落,侨人逐令归本,其有滞狱,并决遣之, 令行禁止,称为良政。上闻而嘉之,顾谓侍臣曰:“鄴都天下难理处也。”敕相州 刺史豆卢通,令习熙之法。其年来朝,考绩为天下之最,赐帛三百匹,颁告天下。 上以岭南夷、越数为反乱,征拜桂州总管十七州诸军事,许以便宜从事,刺史以下 官得承制补授。给帐内五百人,赐帛五百匹,发传送其家累,改封武康郡公。熙至 部,大弘恩信,其溪洞渠帅更相谓曰:“前时总管皆以兵威相胁,今者乃以手教相 谕,我辈其可违乎?”于是相率归附。先是,州县生梗,长吏多不得之官,寄政于 总管府。熙悉遣之,为建城邑,开设学校,华夷感敬,称为大化。时有宁猛力者, 与陈后主同日生,自言貌有贵相,在陈日,已据南海,平陈后,高祖因而抚之,即 拜安州刺史。然骄倨,恃其阻险,未尝参谒。熙手书谕之,申以交友之分。其母有 疢,熙复遗以药物。猛力感之,诣府请谒,不敢为非。熙以州县多有同名者,于是 奏改安州为钦州,黄州为峰州,利州为智州,德州为欢州,东宁为融州,上皆从之。 在职数年,上表曰:“臣忝寄岭表,四载于兹,犬马之年,六十有一。才轻任重, 愧惧兼深,常愿收拙避贤,稍免官谤。然所管遐旷,绥抚尤难,虽未能顿革夷风, 颇亦渐识皇化。但臣夙患消渴,比更增甚,筋力精神,转就衰迈。昔在壮齿,犹不 如人,况今年疾俱侵,岂可犹当重寄!请解所任。”优诏不许,赐以医药。熙奉诏, 令交州渠帅李佛子入朝。佛子欲为乱,请至仲冬上道,熙意在羁縻,遂从之。有人 诣阙讼熙受佛子赂而舍之,上闻而固疑之。既而佛子反问至,上大怒,以为信然, 遣使者锁熙诣阙。熙性素刚,郁郁不得志,行至永州,忧愤发病而卒,时年六十三。 上怒不解,于是没其家财。及行军总管刘方擒佛子送于京师,言熙实无赃货,上乃 悟,于是召其四子,听预仕焉。少子德棻,最知名。
○薛胄
薛胄,字绍玄,河东汾阴人也。父端,周蔡州刺史。胄少聪明,每览异书,便 晓其义。常叹训注者不会圣人深旨,辄以意辩之,诸儒莫不称善。性慷慨,志立功 名。周明帝时,袭爵文城郡公。累迁上仪同,寻拜司金大夫,后加开府。高祖受禅, 擢拜鲁州刺史,未之官,检校庐州总管事。寻除兗州刺史。及到官,系囚数百,胄 剖断旬日便了,囹圄空虚。有陈州人向道力者,伪作高平郡守,将之官,胄遇诸途, 察其有异,将留诘之。司马王君馥固谏,乃听诣郡。既而悔之,即遣主簿追禁道力。 有部人徐俱罗者,尝任海陵郡守,先是已为道力伪代之。比至秩满,公私不悟。俱 罗遂语君馥曰:“向道力以经代俱罗为郡,使君岂容疑之?”君馥以俱罗所陈,又 固请胄。胄呵君馥曰:“吾已察知此人诈也。司马容奸,当连其坐!”君馥乃止。 遂往收之,道力惧而引伪。其发奸摘伏,皆此类也,时人谓为神明。先是,兗州城 东沂、泗二水合而南流,泛滥大泽中,胄遂积石堰之,使决令西注,陂泽尽为良田。 又通转运,利尽淮海,百姓赖之,号为薛公丰兗渠。胄以天下太平,登封告禅,帝 王盛烈,遂遣博士登太山,观古迹,撰《封禅图》及仪上之。高祖谦让不许。后转 郢州刺史,前后俱有惠政。征拜卫尉卿,寻转大理卿,持法宽平,名为称职。后迁 刑部尚书。时左仆射高颎稍被疏忌,及王世积之诛也,颎事与相连,上因此欲成颎 罪。胄明雪之,正议其狱。由是忤旨,械系之,久而得免。检校相州事,甚有能名。 会汉王谅作乱并州,遣伪将綦良东略地,攻逼慈州。刺史上官政请援于胄,胄畏谅 兵锋,不敢拒,良又引兵攻胄,胄欲以计却之,遣亲人鲁世范说良曰:“天下事未 可知,胄为人臣,去就须得其所,何遽相攻也?”良于是释去,进图黎阳。及良为 史祥所攻,弃军归胄。朝廷以胄怀贰心,锁诣大理。相州吏人素怀其恩,诣阙理胄 者百馀人,胄竟坐除名,配防岭南,道病卒。有子、献,并知名。
○宇文弼
宇文弼,字公辅,河南洛阳人也,其先与周同出。祖直力觐,魏巨鹿太守。父 珍,周宕州刺史。弼慷慨有大节,博学多通,仕周为礼部上士。尝奉使邓至国及黑 水、龙涸诸羌,前后降附三十馀部。及还,奉诏修定《五礼》,书成奏之,赐公田 十二顷,粟百石。累迁少吏部,擢八人为县令,皆有异绩,时以为知人。转内史都 上士。武帝将出兵河阳以伐齐,谋及臣下,弼进策曰:“齐氏建国,于今累叶,虽 曰无道,籓屏之寄,尚有其人。今之用兵,须择其地。河阳冲要,精兵所聚,尽力 攻围,恐难得志。如臣所见,彼汾之曲,戍小山平,攻之易拔。用武之地,莫过于 此,愿陛下详之。”帝不纳,师竟无功。建德五年,大举伐齐,卒用弼计。弼于是 募三辅豪侠少年数百人以为别队,从帝攻拔晋州。身被三创,苦战不息,帝奇而壮 之。后从帝平齐,以功拜上仪同,封武威县公,邑千五百户,赐物千五百段,奴婢 百五十口,马牛羊千馀头,拜司州总管司录。宣帝嗣位,迁左守庙大夫。时突厥寇 甘州,帝令侯莫陈昶率兵击之,弼为监军。谓昶曰:“黠虏之势,来如激矢,去若 绝弦,若欲追蹑,良为难及。且宜选精骑,直趋祁连之西。贼若收军,必自蓼泉之 北,此地险隘,兼复下湿,度其人马,三日方度,缓辔追讨,何虑不及?彼劳我逸, 破之必矣。若邀此路,真上策也。”昶不能用之,西取合黎,大军行迟,虏已出塞。 其年,弼又率兵从梁士彦攻拔寿阳,寻改封安乐县公,增邑六百户,赐物六百段, 加以口马。除浍州刺史,俄转南司州刺史。后司马消难之奔陈也,弼追之不及。遇 陈将樊毅,战于漳口,自旦及午,三战三捷,虏获三千人。除黄州刺史,寻转南定 州刺史。开皇初,以前功封平昌县公,加邑一千二百户,入为尚书右丞。时西羌内 附,诏弼持节安集之,置盐泽、蒲昌二郡而还。迁尚书左丞,当官正色,为百僚所 惮,三年,突厥寇甘州,以行军司马从元帅窦荣定击破之。还除太仆少卿,转吏部 侍郎。平陈之役,杨素出信州道,令弼持节为诸军节度,仍领行军总管。刘仁恩之 破陈将吕仲肃也,弼有谋焉。加开府,擢拜刑部尚书,领太子虞候率。上尝亲临释 奠,弼与博士论议,词致清远,观者属目。上大悦,顾谓侍臣曰:“朕今睹周公之 制礼,见宣尼之论孝,实慰朕心。”于是颁赐各有差。时朝廷以晋阳为重镇,并州 总管必属亲王,其长史、司马亦一时高选。前长史王韶卒,以弼有文武干用,出为 并州长史。俄以父艰去职,寻诏起之。十八年,辽东之役,授元帅汉王府司马,仍 寻领行军总管。军还之后,历朔、代、吴三州总管,皆有能名。炀帝即位,征拜刑 部尚书,仍持节巡省河北。还除泉州刺史。岁馀,复拜刑部尚书,寻转礼部尚书。 弼既以才能著称,历职显要,声望甚重,物议时谈,多见推许,帝颇忌之。时帝渐 好声色,尤勤远略,弼谓高颎曰:“昔周天元好声色而国亡,以今方之,不亦甚乎?” 又言:“长城之役,幸非急务。”有人奏之,竟坐诛死,时年六十二,天下冤之。 所著辞赋二十馀万言,为《尚书》、《孝经注》行于时。有子俭、瑗。
○张衡
张衡,字建平,河内人也。祖嶷,魏河阳太守。父光,周万州刺史。衡幼怀志 尚,有骨鲠之风。年十五,诣太学受业,研精覃思,为同辈所推。周武帝居太后忧, 与左右出猎,衡露发舆榇,扣马切谏。帝嘉焉,赐衣一袭,马一匹,擢拜汉王侍读。 衡又就沈重受《三礼》,略究大旨。累迁掌朝大夫。高祖受禅,拜司门侍郎。及晋 王广为河北行台,衡历刑部、度支二曹郎。后以台废,拜并州总管掾。及王转牧扬 州,衡复为掾,王甚亲任之。衡亦竭虑尽诚事之,夺宗之计,多衡所建也。以母忧 去职,岁馀,起授扬州总管司马,赐物三百段。开皇中,熙州李英林聚众反,署置 百官,以衡为行军总管,率步骑五万人讨平之。拜开府,赐奴婢一百三十口,物五 百段,金银杂畜称是。及王为皇太子,拜衡右庶子,仍领给事黄门侍郎。炀帝嗣位, 除给事黄门侍郎,进位银青光禄大夫,俄迁御史大夫,甚见亲重。大业三年,帝幸 榆林郡,还至太原,谓衡曰:“朕欲过公宅,可为朕作主人。”衡于是驰至河内, 与宗族具牛酒。帝上太行,开直道九十里,以抵其宅。帝悦其山泉,留宴三日,因 谓衡曰:“往从先皇拜太山之始,途经洛阳,瞻望于此,深恨不得相过,不谓今日 得谐宿愿。”衡俯伏辞谢,奉斛上寿。帝益欢,赐其宅傍田三十顷,良马一匹,金 带,缣彩六百段,衣一袭,御食器一具。衡固让,帝曰:“天子所至称幸者,盖为 此也,不足为辞。”衡复献食于帝,帝令颁赐公卿,下至卫士,无不沾洽。衡以籓 邸之旧,恩宠莫与为比,颇自骄贵。明年,帝幸汾阳宫,宴从官,特赐绢五百匹。 时帝欲大汾阳宫,令衡与纪弘整具图奏之。衡承间进谏曰:“比年劳役繁多,百姓 疲敝,伏愿留神,稍加折损。”帝意甚不平。后尝目衡谓侍臣曰:“张衡自谓由其 计画,令我有天下也。”时齐王暕失爱于上,帝密令人求暕罪失。有人谮暕违制, 将伊阙令皇甫诩从之汾阳宫。又录前幸涿郡及祠恆岳时,父老谒见者衣冠多不整。 帝谴衡以宪司皆不能举正,出为榆林太守。明年,帝复幸汾阳宫,衡督役筑楼烦城, 因而谒帝。帝恶衡不损瘦,以为不念咎,因谓衡曰:“公甚肥泽,宜且还郡。”衡 复之榆林。俄而敕衡督役江都宫。有人诣衡讼宫监者,衡不为理,还以讼书付监, 其人大为监所困。礼部尚书杨玄感使至江都,其人诣玄感称冤。玄感固以衡为不可。 及与衡相见,未有所言,又先谓玄感曰:“薛道衡真为枉死。”玄感具上其事,江 都丞王世充又奏衡频减顿具。帝于是发怒,锁衡诣江都市,将斩之,久而乃释,除 名为民,放还田里。帝每令亲人觇衡所为。八年,帝自辽东还都,衡妾言衡怨望, 谤讪朝政,竟赐尽于家。临死大言曰:“我为人作何物事,而望久活!”监刑者塞 耳,促令杀之。义宁中,以死非其罪,赠大将军、南阳郡公,谥曰忠。有子希玄。
○杨汪
杨汪,字元度,本弘农华阴人也,曾祖顺,徙居河东。父琛,仪同三司,及汪 贵,追赠平乡县公。汪少凶疏,好与人群斗,拳所殴击,无不颠踣。长更折节勤学, 专精《左氏传》,通《三礼》。解褐周冀王侍读,王甚重之,每曰:“杨侍读德业 优深,孤之穆生也。”其后问《礼》于沈重,受《汉书》于刘臻,二人推许之曰: “吾弗如也。”由是知名,累迁夏官府都上士。及高祖居相,引知兵事,迁掌朝下 大夫。高祖受禅,赐爵平乡县伯,邑二百户。历尚书司勋兵部二曹侍郎、秦州总管 长史,名为明干。迁尚书左丞,坐事免。后历荆、洛二州长史,每听政之暇,必延 生徒讲授,时人称之。数年,高祖谓谏议大夫王达曰:“卿为我觅一好左丞。”达 遂私于汪曰:“我当荐君为左丞,若事果,当以良田相报也。”汪以达所言奏之, 达竟以获罪,卒拜汪为尚书左丞。汪明习法令,果于剖断,当时号为称职。炀帝即 位,守大理卿。汪视事二日,帝将亲省囚徒。其时系囚二百馀人,汪通宵究审,诘 朝而奏,曲尽事情,一无遗误,帝甚嘉之。岁馀,拜国子祭酒。帝令百僚就学,与 汪讲论,天下通儒硕学多萃焉,论难锋起,皆不能屈。帝令御史书其问答奏之,省 而大悦,赐良马一匹。大业中,为银青光禄大夫。及杨玄感反河南,赞治裴弘策出 师御之,战不利,弘策出还,遇汪而屏人交语。既而留守樊子盖斩弘策,以状奏汪, 帝疑之,出为梁郡通守。后李密已逼东都,其徒频寇梁郡,汪勒兵拒之,频挫其锐。 炀帝崩,王世充推越王侗为主,征拜吏部尚书,颇见亲委。及世充僭号,汪复用事, 世充平,以凶党诛死。
史臣曰:卢恺谏说可称,令狐熙所居而治,薛胄执宪平允,宇文弼声望攸归, 张衡以鲠正立名,杨汪以学业自许。然皆有善始,鲜克令终,九仞之基,俱倾于一 匮,惜哉!夫忠为令德,施非其人尚或不可,况托足邪径,而又不得其人者欤!语 曰:“无为权首,将受其咎。”又曰:“无始祸,无召乱。”张衡既召乱源,实为 权首,动不以顺,其能不及于此乎?